Ｍ０ＤＥＲＮ ＥＣ０Ｎ０ＭＩＣ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协同创新※ 徐力行高伟凯 内容提要：以往的创新研究多基于制造业的背景，对生产性服务业创新的研究更不充分。然而生产性服务 业是工业化后期阶段发展最快的产业，研究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创新对中国有巨大现实意义。该文介 绍了产业创新的元素和创新模块，并通过对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的创新特点作出的比较，揭示了两者协同创 新的主要障碍。提出以生产性服务业作为创新作用的关键结点。推动生产性服务业的组织创新、制造业的 技术创新等推动产业协同创新的策略建议。 关键词：产业创新产业协同 生产性服务业制造业 中图分类号：Ｆ４０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２３８２（２００８）１２—００５３—０４ 生产性服务业是为生产其他产品或服务提供中 孰劣，现有文献并未给出明确的答案。 间投入的具有专业化程度高、知识密集特点的产业， 本文认为。三种研究方法的选择取决于一国经 是当今经济发展中重要的产业门类。由于它是一国 济发展阶段和开放程度：在工业化初中期，制造业主 在工业化中期向后期过渡过程中发展速度最快的产 体地位突出，合适采用同化法；在后工业化阶段，由 业，又与其他产业（主要是制造业）有着深刻的联系， 于制造业已充分发展，服务业主体地位确立，采用综 因此推进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协同发展对中国这 合法较合适：而工业化中后期阶段，还要区分工业化 样的发展中国家有突出的现实意义。波特认为，一国 先发国和后起国两种情况。先发国制造型向服务型 的经济发展需要依靠其产业竞争力，而产业创新是 社会转型时间长，但属自然过渡．制造业与服务业始 产业竞争力最深厚支撑。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 终基本协同．因此其创新体系并不存在明显的两分 协同最主要应该围绕产业创新而展开。 现象：而后起国与先行国产业结构的差距已事实存 按照Ｅｄｑｕｉｓｔ的理解．创新理论可以被分为线性 在，在对外开放条件下．发达国家的服务业创新模式 和系统导向两种，而系统导向已经成为当前创新研究 更容易被生硬嫁接进后起国创新体系，从而出现较 的主流，其中一个重要分支就是产业创新系统。对产 大的部门间创新机制的协同问题，此时有必要先采 业系统中子系统的关系，Ｃｏｏｍｂｓ提出区分各子系统的 用两分法先分别研究两个部类的创新问题，而后再 边界（含同化法和两分法）和模糊各子系统的边界（综 将两者在国民经济系统层面协同起来。 合法）两种处理方法。就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而言， 一同化法将把两者的创新机制视为一致，以制造业创新 、产业创新系统的要件和一般特点 方法直接套用于生产性服务业创新；两分法将认同两 产业创新系统“是一组由开发和生产某产业产 者有显在的动态性和特征差异，因此要求采用不同的 品、发明和利用该产业技术”，“通过人工技术发展中 理论和工具分别分析两部类产业的创新；综合法将直 的互动和合作过程”、“创新和市场活动中的竞争和 接把制造业和服务业视为一体，专注其共同的创新要 选择过程”联系起来的企业所组成的系统①。对该系 素，但强调产业创新的服务方面。至于三种方法孰优 统的研究始于２Ｏ世纪９０年代后期．尽管它得到越 ※本文系中国商务部２００７年度资助课题《中国装备制造业产业利用外资与风险防范研究》（项目编号：６６１４００４０１）的阶段性 成果。 ①Ｂｒｅｓｃｈｉ，Ｓ．，Ｍａｌｅｒｂａ，Ｆ．Ｓｅｃｔｏｒ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ｓｙｓｔｅｍｓ：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ｒｅｇｉｍｅｓ，Ｓｃｈｕｍｐｅｔｅｒｉａｎ ｄｙｎａｍｉｃｓ，ａｎｄ ｓｐａｔｉａｌ ｂｏｕｎｄａｒｉｅｓ． Ｉｎ：Ｅｄｑｕｉｓｔ，Ｃ．（Ｅｄ．），Ｓｙｓｔｅｍｓ ｏｆ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ｅｓ，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ｓ．Ｐｉｎｔｅｒ，Ｌｏｎｄｏｎ／Ｗａｓｈｉｎｇｔｏｎ，，１９９７：１３０—１５６． 一５３— ２００８年第１２期 来越广泛重视，但其基础理论尚处于探索阶段，没有 相互作用等过程性元素，促进产品和服务、参与者这 形成非常完整的理论研究框架，本文对产业创新系 两个主体性元素之间知识、技术的产生、累积和传递， 统的要件和一般特点的阐述，主要借鉴了产业创新 也就是说，在产业创新系统中，非主体性因素的运行 系统理论创始人Ｍａｌｅｒｂａ￣的观点。 状况是决定产业创新系统效率的关键。Ｍａｌｅｒｂａ提出 １．产业创新系统的理论基础。产业创新系统的 在创建产业创新系统时。应特别注意以下模块的建 理论基础可以分为４种②：第一是产业生命周期理论 设：知识基础和学习过程模块，具有关键关联和动态 和产业演进理论。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伴随着不同 互补性的基础技术、投入和需求模块，厂商和非厂商 的产业结构．这种结构的变化来自产业重点的更替 组织间相互作用的类型和结构模块，包括规范、惯例、 或产业的融合、新产业的形成和旧产业的消亡。由于 习惯、法律、标准等在内的制度模块，选择和多样性产 不同的产业特点各不相同．产业创新也体现不同的 生的进程模块。 特征．产业运动构成产业创新的重要源泉。第二是产 业关联和产业边界理论。产业边界的划分应使其能 二、生产性服务业创新与制造业创新特点的比较 便于体现相关产业的依赖和关联。一般来说，产业间 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协同创新依赖于这两 多体现上下游之间的垂直关联。Ｄａｈｍｅｎ 更是提出发 大创新体系之间的关联性质和整合能力。然而，目前 展模块理念来强调产业互补性创造的动态性及其对 产业创新方面的多数研究，却更关注服务业与制造业 系统发展的牵引潜力。由于产业边界随时间和研究 在创新上的区别而忽略了两者的联系。近年来，一些 目的而不断变化．产业关联和边界问题变得更加复 学者开始尝试将生产性服务业和制造业创新结合研 杂，这也进一步丰富了产业创新系统的内含。第三是 究，不过他们并非采用系统分析的方法，其忽略两个 创新系统论。创新体系论将创新视为大量不同参与 部门的产业边界和特点的做法，对中国这样的发展中 者之间的相互作用过程，系统中创新必须由厂商与 国家也并不适合。生产ｌ生服务业与制造业创新的特征 其他厂商和非厂商组织（如大学、研究中心、机 差异不见得一定对两者的协同创新不利。但却是协同 构、金融机构等）相互作用的集体活动来完成，其中 创新障碍最可能出现的方面（见表１）。 制度和学习是创新的两个关键决定因素④。第四是进 １．知识基础和学习过程方面。制造业创新知识 化论。该理论强调学习和知识对创新的关键作用，认 中产品和工艺知识便于编码。其可接近性、可积累性 为有限理性的参与者在不确定和变化的环境中学习 较高，新知识生成的机会较大，便于制造业中学习行 和探索，逐渐形成自己专有的知识和行为方式，从而 为的发生。而组织和市场知识因为更多地体现内隐 使其经验、能力、组织和绩效产生差异性。 知识的特点，其生成和扩散的难度较大，因此发生在 ２．产业创新系统的基本元素和创建模块。要素 那里的创新要少得多。相比之下，由于生产性服务多 是系统的基本内容。Ｍａｌｅｒｂａ认为，产业创新系统有７ 体现无形性、异质性、不可分性、即时陛、易逝性等特 大基本要素：产品和服务，包括厂商和大学、金融机 点⑤，其知识多为内隐的，因此，生产性服务业的学习 构、等非厂商组织的参与者，知识和学习过程； 和创新难度也相对较大。不过由于生产性服务业是 基础技术、投入、需求及其关联互补，厂商对内对外 服务业中与制造业的技术创新联系最紧密的部门， 的相互作用机制，竞争和选择过程和制度。产业创新 这极大地提高了其知识的可编码程度，相对增强了 系统运行的关键，是如何在制度的作用下，通过学习、 其知识积累和扩散等学习能力。另外，由于生产性服 ①ＭＭｅ￣ａ，Ｆ，Ｏｒｓｅｎｉｇｏ，Ｌ Ｋｎｏｗｌｅｄｇｅ，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ｖｅ ａｃｔｉｖｉｔｉｅｓ ａｎｄ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 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Ｉｎｄｕｓｔｉｒａｌ ａｎｄ Ｃｏｒｐｏｒａｔｅ Ｃｈａｎｇｅ，２０００（９）２８９－３１４． ②Ｆｒａｎｃｏ Ｍａｌｅｒｂａ．Ｓｅｃｔｏｒａｌ ｓｙｓｔｅｍｓ ｏｆ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Ｊ］．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Ｐｏｌｉｃｙ ２００２（３ １）２４７－２６４． ③Ｄａｈｍｅｎ，Ｅ．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ｂｌｏｃｋｓ ｉｎ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Ｉｎ：Ｂ．Ｃａｒｌｓｓｏｎ（Ｅｄ．），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Ｄｙｎａｍｉｃｓ．Ｋｌｕｗｅｒ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 Ｐｕｂｌｉｓｈｅｒｓ， Ｄｏｒｄｒｅｃｈｔ．，１９８９． ④Ｆｒａｎｋ Ｗ．Ｇｅｅｌｓ．Ｆｒｏｍ ｓｅｃｔｏｒａｌ ｓｙｓｔｅｍｓ ｏｆ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ｔｏ ｓｏｃｉｏ—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ｌ ｓｙｓｔｅｍｓ Ｉｎｓｉｇｈｔｓ ａｂｏｕｔ ｄｙｎａｍｉｃｓ ａｎｄ ｃｈａｎｇｅ ｆｒｏｍ ｓｏｃｉｏｌｏ－ ｇＹ ａｎｄ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ｔｈｅｏｒｙ［Ｊ］．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Ｐｏｌｉｃｙ ２００４（３３）：８９７－９２０． ⑤Ｌｕｉｓ Ａｒａｕｊｏ，Ｍａｒｔｉｎ Ｓｐｒｉｎｇ．Ｓｅｒｖｉｃｅｓ，ｐｒｏｄｕｃｔｓ，ａｎｄ ｔｈｅ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ｉｏｎａｌ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 ｏｆ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Ｊ］．Ｉｎｄｕｓｔｉｒａｌ Ｍａｒｋｅｔｉｎｇ 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 ，２００６（３５）：７９７－８０５． —．５４—． ＭＯＤＥＲＮ ＥＣＯＮ０ＭＩＣ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表１ 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的创新特征差异性比较 制造业 生产性服务业 基础知识 可编码知识居多；知识专业化程度较高。 内隐知识居多；知识共性化程度高。 学习过程 知识的可传递性和可积累性较强，可接ｊ丘Ｊ陛取决于 知识相对不易积累和传递，但一般可接近性较强； 市场结构；学习能力较强。 学习难度较大。 基础技术 工程和应用技术为主；技术的显性特征明显；技术 信息和组织管理技术为主；显性和隐性技术重要； 关联互补的能力较低。 技术关联互补能力低。 投入 要素投入及其关联互补性因产业而不同，但总体上 人力资源、知识、资本投入为主，各种投人的关联 劳动、资源投入占较大比重。 互补性较高。 需求 内部环节越多，对外部需求可能要求越高；制造业 对外部需求强度小，便于满足外部规模性和个性结 内部需求多为垂直关联需求。 合的需求。 主要参与者 参与者之间关系渠道较为狭窄；厂商与非厂商的关 关系结构复杂而模糊。 网络 系，需要生产性服务业的介入以改善效率。 制度 对制度的要求相对不敏感。 制度敏感度高，强调成套规则体系。 选择和多样性 市场进入壁垒相对较小，竞争相对激烈。 市场进入壁垒较高，厂商和要素多样性程度较高。 资料来源：根据本文上述论述整理。 务业需同时面对不同的制造业部门，处理数量更大、 务业关系的不同是。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之间呈 结构更复杂的知识，虽然可能降低其学习效率，但由 现明显的机构化微观联系特点。彼此的客户群相对 于越是接近最终消费的产业，知识的专业化程度越 固定，便于需求的个性化与规模化的结合。 高，因此，生产性服务业相对上游的产业地位。也决 ３．参与者的关系类型与结构方面。制造业相对 定了其基础技术具有更高的共性特点，非常有利于 于生产性服务业更加接近最终消费．其知识的专业 其知识的积累、扩散和学习。 化程度更高，这决定了制造业创新系统中不管是厂 ２．具有关键关联和互补性的基础技术、投入和 商之间，还是厂商与研发机构等非厂商之间的关系 需求方面。制造业基础技术多为具有显性和成文性 渠道更加狭窄而清晰，只能通过高互补性厂商间垂 知识特点的工程性技术．这种技术多有明确的国际 直的物质信息联系和高替代性厂商之间水平的信息 标准，直观性较强，技术关联互补的可能性较高；生 联系构建关联。如果没有生产性服务业的中介，制造 产性服务业的基础技术多为信息和组织管理技术． 业厂商与研发机构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密。生产性服 这类技术不存在国际标准，兼具显性与隐Ｉ生知识的 务业原本主要就是从制造业中分离出的生产性服务 特点，以隐性知识居多，技术关联互补的能力较低； 活动组成的，这些生产性活动之所以能分离出来就 制造业投入特点随产业要素密集度不同而不同。由 是因为它们具有较高的普适性。因此生产性服务业 于资本、劳动、技术的自身差异性是逐渐增大的。而 创新系统中参与者间的关系更为广泛，关系结构更 劳动、技术、资本对其他产业的渗透性又是逐渐降低 加复杂。 的，因此，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投入关联互补度最低， ４．制度、选择和多样性方面。产业要素间的关系 技术密集型产业次之，资本密集型产业最高。而生产 越复杂，对制度的要求就越高。因为制造业创新系统 性服务业与资本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关系紧密．且 中的参与者不如生产性服务业复杂．因此．对制度的 投入特点也类似，都依赖人力资源、知识和技术以及 要求相对较低。另外，在制造业中，越是低附加值的 资本投人，因此其投入的关联互补性也较高；制造业 行业，对制度环境敏感度越低，对各种制度的要求越 内部环节越多，对外部企业的需求可能性也越大。制 不严格。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虽然都需要面对市 造企业之间的需求虽也交叉，但以纵向垂直需求为 场竞争，不过，由于制造业中的知识相对于生产性服 主；生产性服务企业内部环节较少．对外部产品的需 务业中的知识更加可编码化。更便于模仿和扩散。因 求强度较小。两部门相互需求，但与一般制造业一服 此相对于生产性服务业而言．其产业的进入壁垒较 一５５— ２００８年第ｌ２期 低，市场竞争程度更高。换句话讲，制造业中市场对 Ｅｄｗｉｎ￣的实证研究也表明，创新倾向和对组织程序 变革的欲望对服务业创新有更大的影响，而研发强 度则对制造业创新影响更大。由于持续的技术创新 必须要有组织创新强有力的动态配合。激发生产性 服务业的组织创新，可以弥补制造业组织创新的不 足：而推动制造业的技术创新又可以带动生产性服 参与者的筛选更加严格，而生产性服务业市场更容 易造就厂商和要素的多样性。 三、协同创新的主要策略 １．以生产性服务业作为创新作用的关键结 点。制造企业的知识专业化程度较高，分类较细。产 业学习能力较强，创新传递速度较快；但其要素投 务业的技术创新，进一步促进其组织变革。两者分别 在各自最有效率的方面加强创新，并通过产业互补 入的关联互补性较差，系统参与者联系渠道较窄。 增强彼此之间的需求联系。这种螺旋发展的良性互 这些都在强化着制造业内部创新活动向狭窄而纵 动，对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的协同创新是大有裨 深的领域发展，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制造业市场 益的。 竞争相对激烈，但创新的水平外溢程度却仍然受到 ３．重新界定基于创新等特质需要的产业类别作 ，加之制造业创新对制度不甚敏感，外力调节 为制定和执行的依据。对产业进行目标明确的 的作用便无法充分发挥出来。与此对应的是，生产 科学分类，有助于制度化和调查性统计数据的搜集 性服务业虽然参与者之间关系广泛，但学习能力受 整理，为产业研究和制定提供便利和依据。制造 限，不过其内部投入要素关联互补性很高，对外部 业分类方法较多，行业区分较细，数据统计较为完 需求要求较低，这可能会强化其内部自发展机制， 备。相比之下，服务业分类方法较少，分配性服务业、 而越来越与外部环境（包括制造业）的真实需要相 生产性服务业、个人服务业之类的分类法虽运用广 背离，这是生产性服务业自身创新及其与制造服务 泛。但由于服务业统计数据总体缺乏，其研究深度受 业协同创新的障碍。不过，生产性服务业对制度变 到。更重要的是这些主流分类方法都不是基于 化比制造业更为敏感，将其作为外部力量（）作 创新视角。为此，Ｐａｖｉｔｔ￣曾提出供应商主导产业、规模 用的杠杆点，对调整这两大系统协同创新能力的效 性产业、专业供应商产业、科学基础产业这种基于创 率更高。可见，从调节的角度讲，促进生产性服 新的产业分类法。此后Ｆｕｌｖｉｏ将创新分类法拓展到 务业与制造业的协同创新，关键是要把握住对生产 服务业，开发了先进知识供应商产业、大规模生产产 性服务业的创新控制。 业、支撑性基础设施产业、个人商品和服务产业的四 ２．推动生产性服务业的组织创新和制造业的技 分类法（含８个子类，便于析分出生产性服务业）。然 术创新。制造业的技术创新成果能够在市场中得到 而这些分类法虽然强调了产业创新，但又弱化了产 直接验证和利润自哺，因而创新激励大、效率较高。 业的功能等其他差异。以此为基础制定的产业创新 但其组织创新受文化等多种因素的制约而难度较 容易形成与其他较大的不协调。不过。这些 大，营销创新太容易被模仿，这客观上造成制造企业 研究成果为产业协同创新提供了有价值的分析思 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技术创新方面。从产业层面上讲． 路。本文作者提出先根据经济体产业发展特征和主 制造企业的组织关联渠道相对狭窄，即使能产生组 要矛盾确定若干重点方向（维度），再将其与产 织创新也难以在更大的范围进行有效扩散，因此从 业创新相结合的分析框架。其具体内容由 总体上说，制造业创新主要集中在技术创新，也是合 于篇幅所限，将另文阐述，这里只提出方向性建议。 理的。生产性服务业技术创新的绝对能力尽管并不 作者简介：徐力行。东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南京 见得比制造业低，但由于其组织关联互补性大，组织 ２１００９６）；高伟凯，中国社会科学院财政与贸易经济研究所 创新更容易在产业内和产业间扩散。因而组织创新 博士后（北京１００８３６）。 是生产性服务企业和产业最有效率的创新方面。 『责任编辑：吴群］ ①Ｅｄｗｉｎ Ｊ．Ｎｉｊｓｓｅｎ，，Ｂａｓ Ｈｉｌｌｅｂｒａｎｄ，，Ｐａｔｉｒｃｋ Ａ．Ｍ．Ｖｅｒｍｅｕｌｅｎ，，Ｒｏｎ Ｇ．Ｍ．Ｋｅｍｐ．Ｅｘｐｌｏｒｉｎｇ ｐｒｏｄｕｃｔ ａｎｄ ｓｅｒｖｉｃｅ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 ｓｉｍｉｌａｒｉ— ｔｉｅｓ ａｎｄ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ｃｅｓ［Ｊ］．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ｉｎ Ｍａｒｋｅｔｉｎｇ，２００６（２３）２４１—２５１． ②Ｐａｖｉｔｔ，Ｋ．Ｓｅｅｔｏｒａｌ ｐａｔｔｅｒｎｓ ｏｆ 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ｌ ｃｈａｎｇｅ：ｔｏｗａｒｄｓ ａ ｔａｘｏｎｏｍｙ ａｎｄ ａ ｔｈｅｏｒｙ．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Ｐｏｌｉｃｙ．１９８４（１３）：３４３—３７３． 一５６—
